2022年4月12日至2022年4月26日,阅读。
在我逐渐成长的认知中,“死”始终是洪水猛兽——不能谈论它,也没谁谈论它。所以当它自然而然走来的时候,是那样突兀,那样令人难以置信,让人猝不及防。
人之老矣,我们始终都没有学会面对死亡,好好告别。
在2021年,中国60岁及以上人口为26402万人,占总人口的18.70%。其中,或许有你我的亲人。面对如此庞大的人群,如何让他们更好地走完最后一程?
在《最好的告别》中,作者阿图·葛文德提供了丰富了的研究和视角,也许能让我们对“最后一程”产生更多理解。
01
当人整天躺在疗养院或医院的病床上,吃饭和上厕所都由护士和家人来照料时,该是怎样的一种心境?
此时,人没有自我行动能力,日复一日地接受治疗,睁眼闭眼都是白墙和白大褂。
在这种情境下,人不可避免地会生出厌倦感,孤独感,和无助感。无论他们在此之前有怎样的名望和能力,现在都成了毫无价值的“累赘”。
人始终是追求价值和意义的生物。当一切难以继续时,我们该怎么办?
现代疗养机构和医院固然发达,但它们并不能完全解决我们的问题。有时甚至是白白浪费了最后的时间。
现在的问题是,在我们能力不够时,如何维持生存的意义和自我价值感?
有机构提出了“辅助生活”的概念。他们的目标是:任何人都不必觉得被机构化了,有更多的自由和自主,包括有权拒绝出于安全考虑,或机构的方便而强加的约束。
在机构当中,他们可以养宠物,可以选择自己的地毯和家具,他们自行控制室内温度,食物,进入家门的人,以及进入的时间。
如果他们身体出现症状,会立刻有专业人员为他们进行护理。除此之外,在整个公寓中他们都拥有充分的自主和自由——他们的价值感扔攥在自己手中。
这在疗养院和政府机构看来是偏激的。如果他们在房间内突然发生什么意外状况呢?或是受到传染,而没有及时处理,导致更大的安全隐患怎么办?
不管外界怎么说,护理公寓机构都开始蓬勃发展。到2000年,机构的公司员工便从100名扩大到超过3000人,并在18个州运营着184所辅助生活机构。而结果显示,在机构中的老人普遍表达出更多的幸福感。
越来越多的人投入其中,为老年干涸的泉眼注入生机。他们为着这样一个目标去努力:无需因为生活需要帮助,就牺牲自己的自主性。
在疗养院当中,有人看着光秃秃的墙壁,和老人深沉的叹息,不禁自问:那些听起来有生命感——有积极的生命感的声音呢?
他们立刻开始行动。在疗养院当中,放入两只狗,四只猫,一百只鸟。许多人认为他们疯了,难道不担心这些动物会带给体弱病衰的老人疾病传染吗?
在保证了动物安全卫生后,老人们表示出了更多的欢乐。平时沉默寡言的老人,会说自己很喜欢听鸟儿唱歌,还给门前的那只起了个名字。而郁郁寡欢的老人则因为开始照顾一只小鸟,每天要报告它喜欢什么,表现得怎么样,而重新焕发生机。
为了克服老人们的厌倦感,孤独感,和无助感,他们大刀阔斧地行动,在每个房间摆放植物,开创菜园和花园,引入动物,让旁边学校的小学生过来玩耍,让有学识的老人去给他们讲课,让二战的退伍老兵去学校讲亲身经历......
这样的确会有更多安全隐患,老人无法得到医院那样的安全保障。可当你离开了喜爱的事物,带给你价值感的东西,安全与之相比又孰轻孰重呢?
老人杜鲁门所生活的地方即将要火山爆发。所有人都在警察的劝导下离开了。唯独他,无论如何都不愿离开自己的家。“如果这个地方毁灭,那我想跟他同归于尽。”他说,“反正如果失去它,我也会在一周之内结果我自己。”
1980年5月18日早上8点40分,火山爆发,威力相当于一颗原子弹。翻滚的岩浆流吞没了杜鲁门,他的猫和他的家。
杜鲁门至死都坚守带给自己意义和价值的家园。人们为他设立纪念碑,拍摄电影。
在延续生命和有意义地度过生命之间,没有孰对孰错。它是一个我们每个人都要面对,和做出决定的问题。
02
当死亡脚步声近了时,我们仍旧不知道要怎么开口。面对家人,在感情上我们难以接受。如果向家人谈起这件事多少会让人以为不孝顺:你是不是盼着我早点死?好摆脱我这个累赘?
所以,这个时刻说什么,做什么,尤为重要。
走到这一步的人已经意识到死亡。现代医疗能力有限,他们或许只能以某种瘫痪的状态将机体的生命再延续数月。由此,会让人经历许多治疗的痛苦,以及滋生大量的医疗费。
老人受尽折磨后离世,而家人负债累累,这种情况不总是在医院发生吗?
在最后时刻,我们需要坦诚地共同面对死亡这个问题。否则,永远无法给出不留遗憾的答案。
这些问题需要共同去思考:他最大的恐惧和关心有哪些?他最重要的目标有哪些?为了赢得生命,他愿意做哪些交换?不愿意做哪些交换?
护理专家布洛克和病危的父亲交谈这些问题。让她吃惊的是,身为教授的父亲居然回答说,“如果我能够吃巧克力冰激凌,看电视足球转播,那我就愿意活着。如果能有这样的机会,我愿意吃很多苦。”
布洛克确定了父亲的需要,让医生进行手术。结果并不乐观,父亲需要面对长达一年的痛苦康复治疗。她很内疚,觉得是自己导致父亲现在这样,或许让他离开会更好。但她知道父亲只要能吃冰激凌,看足球转播就愿意活下去,于是让医生继续治疗。后来,她的父亲活了十年,还写下了两本书。
在最终的讨论中,我们都应该明白死亡是每个人必须面临的。然后思考彼此真正害怕的是什么?可以希望的又是什么?依据发现的事实,去采取行动。从争取时间,转而争取人们珍视的其他事物——巧克力冰激凌,旅行,和家人在一起......
我们需要明白的是,这种谈话处理不当便容易失去病人的信任。它需要时间,需要耐心,还需要我们的勇气和担当。
当作者的父亲大限将至时,专科护理师问作者的父亲许多本质问题后,接着问,“你想用哪一家殡仪馆?”
这句话给了我莫大的冲击力。护理师谈论死亡,宛如在谈论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。似乎你只是去旅行了,她问你需不需带厚点的衣服?毛巾带了吗?书不要带这么多。你需要想想什么是你必须要带,而又不给你旅行增加太多负累的东西。
医生谈论死亡,自然便带有权威。他们能够以中立和理性的态度去处理病人最后的问题。需要警惕的是医生的干预以及由此带来的风险和牺牲,只有满足病人个人生活更大的目标时,才具有合理性。否则,就会造成他人极大的痛苦。
03
当我们年老体衰,或所爱之人衰弱时,要如何去迈这最后一步?
医院能提供医疗,但它有其局限性,也并非有起死回生之效。只有明白人终有一死,我们才能理智地谈论它所带来的问题。
这个时候,平常忽视的东西开始散发其光泽,珍贵之物开始显露其形。我们需要去认出它们,接触它们,在最后时刻尽可能欢愉,尽可能幸福。
没错,你还有很多想做的事,这个时刻来的太突然了。不过现在你需要做出取舍,做出抉择,什么于你而言真正重要?最害怕出现什么情况?为了一线生机,你愿意付出怎样的代价?
在此刻,行李越少,走得就越轻便。人生数十载,我们都在学习争取,抓紧。而现在,我们要学习放手,舍弃。
来源:https://book.douban.com/review/13924008/
作者:剑臣